29原則暨改變中國,2023年9月4日
前言:近年來,隨著對人權律師打壓的持續升級,當局對人權律師代理人權案件的控制已經越來越精細化。超期羈押、不審不判、審而不判、或秘密審判的現象越來越嚴重。在律師被允許介入的情況下,律師在接案時要承諾不接受采訪;閱卷時要簽保密承諾,不能披露案情;開庭前還要庭審保密協議、不讓披露案件審理情況,不讓公布辯護詞,甚至不讓公布判決書。同時,當局控制或綁架家屬不讓旁聽,導致人權案件越來越趨向黑箱化操作,外界無法知曉案情,國際人權機構也無法進行有效救援。在我們整理和完成本文的過程中,人權律師盧思位7月28日過境老撾時被逮捕,盡管大量人權機構和國際政府呼籲老撾政府釋放盧思位,但至今仍沒有消息。
1、許志永、丁家喜分別被以顛覆國家政權罪重判14年和12年。
2023年4月10日,許志永和丁家喜因參加福建廈門、山東煙台聚會,分別被山東省臨沂市中級人民法院以顛覆國家政權罪判處有期徒刑14年和12年。
點評:家屬的宣判聲明中清楚的表明了立場,丁、許二人僅因室內聚會談論公⺠社會建設,就被如此重判,實屬司法暴虐之舉。當局意圖制造和升高恐懼。許志永他們以“天快亮了”回應和藐視那些恐懼制造者。事實上,制造恐懼的當局更恐懼,連篇官方通稿都不敢發。因為當局擔心人民會談論他們,紀念他們,所以要抹去有關他們的一切記憶。
2、江天勇、丁家喜、鄒幸彤獲得國際獎;常瑋平太太陳紫娟、周世鋒分別接受過往頒發但無法領取的國際獎。
2022年11 月 3 日,江天勇律師榮獲2022 年國際律師協會 (IBA) 人權獎。國際律師協會主席 Sternford Moyo 說:“我希望他(江天勇)將繼續激勵全球法律界的其他人,在促進和保護這些權利和法治方面保持堅定不移的精神。”
2022年12月20日,北京鋒銳律師事務所主任周世鋒律師委托張渺女士在德國柏林領取歐洲律師和法律協會(CCBE) 發給鋒銳所集體的2015年人權獎。歐洲律師和法律協會(CCBE)主席奧瑪頒獎時指出:“周世鋒律師背後是歐洲律協一百多萬律師的支持,所有得獎人,包括俄羅斯這樣的極權國家,都沒有人拒絕領獎,「因為這是榮譽,也是保護」。”
2023年2月1日,美國國務院宣布年度“全球人權衛士獎”(Global Human Rights Defender Awards)獲獎者名單,丁家喜律師是十位獲獎人之一。美國國務院在頒獎聲明中稱:“他們在促進和捍衛人權和基本自由等過程中表現出了領導力和勇氣,體現了《世界人權宣言》所確立的價值觀。”
2023年3月25日,常瑋平律師的太太陳紫娟博士流亡來美後在德國駐美大使館代夫領取2021年法德人權獎,表彰他"日覆一日為人權和法治而不懈奮鬥。"
2023年5月18日,韓國最大人權組織“光州5.18紀念基金會”授予香港大律師鄒幸桐年度人權獎,表彰她“對香港政府的反民主及反人權作出反抗,給了全世界人權活動人士和公民勇氣和希望。”
點評:這麽多的維權律師在多個主要民主國家、國際行業團體、富有盛名的人權機構屢獲殊榮,足以看出他們的法治人權工作已經得到普遍的認可。此前獲得國際同行和人權組織頒發的重要人權獎的中國律師還包括李和平、王宇、余文生、唐吉田等。
3、公益維權人士郝勁松被以尋釁滋事、詐騙罪構陷重判九年。
2019年12月17日,郝勁松因“多次在國外社交平台發表敏感言論“被行政拘留15天,後被以尋釁滋事罪轉為刑事拘留。2023年7月20日,山西省定襄縣人民法院以構陷的所謂詐騙罪、尋釁滋事罪判處郝勁松9年。
點評:法律維權人士郝勁松是中國新世紀新十年公益法律維權行動的領軍人物,不僅自己以獨立候選人的身份在政法大學選區競選海澱區人大代表,也是北京律協直選呼籲的簽名人和全場支持者。在當局“709”大抓捕的恐怖氛圍之下,他仍然接受國際媒體采訪,直斥當局作秀:“世界律師大會在中國舉辦不是很好。包括2015年“709”事件,中國有很多律師被抓捕,被判刑。在這種環境下,你召開這樣一個律師大會,我覺得有點諷刺。”郝勁松曾經說過:希望更多的國人能成為有擔當的公民。“看到邪惡知道憤怒,看到弱者懂得同情”,“勇於維護社會的公平與正義,不僅要維護自己的權益,還要維護公共利益。” 他是一個說到而且做到了的公民。
4、楊茂東(郭飛雄)赴美探視病危太太未果,反遭顛覆國家政權罪八年重判。
2021年1月9日,旅美的郭飛雄太太張青因結腸癌伴肝轉移需要進行大手術。1月28日,郭飛雄欲赴美照顧太太被以“可能危害國家安全”限制出境。當年12月初,張青報出病危,郭飛雄再次赴美探視,但於12月5日機場被抓。郭太太沒有等到見夫君最後一面,抱憾與世長辭。郭飛雄被帶走後被刑拘,直至2023年5月11日,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重判其八年。
點評:郭飛雄探妻事件是繼劉曉波病危事件後,又一個發生在中國政治犯家庭中極其悲傷慘痛的人道危機。郭飛雄是當代法律維權運動的先驅之一,過去17年中有13年在獄中度過。他的妻兒2009年被迫逃離中國,又是漫長的骨肉分離。隨著壓制的不斷升級,異議維權人士連探視海外病危家屬的訴求都被視為對當局的挑戰。郭飛雄的重判八年,就是這種冷酷鎮壓的變態升級。
5、廣西人權律師覃永沛被以"煽顛罪”判刑五年。
2023年3月31日,南寧市中級法院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判處人權律師覃永沛有期徒刑5年。他發起的"中國律師後俱樂部"被視為"煽顛"的主要罪證。
點評:覃永沛是廣西百舉鳴律師事務所的創始人,該律師事務所在人權領域有很大的擔當,一度成為覃臣壽、陳家鴻等人權律師匯集之地,由此長期受到當局監控和威脅。2018年5月,當局吊銷了覃永沛的律師執業證,並施壓關閉百舉鳴律師事務所。隨後,覃律師發起成立“中國律師後俱樂部”,繼續聲援被吊銷律師執業證的維權律師和建立互助機制。正因為覃律師的不屈不撓的堅持人權工作,2019年10月又失去自由。南寧法院最後認定覃律師“成立中國律師後俱樂部,鼓動社會公眾對我國政權和社會主義制度產生質疑,煽動顛覆國家政權,推翻社會主義制度。”
6、披露酷刑的陜西人權律師常瑋平被以"顛覆國家政權罪"判刑三年半,再度被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抓捕的謝陽律師又遭酷刑。
2023年6月8日,陜西省寶雞市中級人民法院以顛覆國家政權罪判處常瑋平有期徒刑3年6個月。
2023年5月17日,謝陽律師被當局化名羈押一年多後,終於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律師,但據知情人士披露,謝陽律師因保持訊問中保持沈默、拒絕在非法定場所訊問、要求見律師,遭到公安人員四次毆打,以及剝奪食物、強戴工字鏈的酷刑虐待。
點評:常瑋平律師因辦理人權案件,2018年被陜西省寶雞市司法局停業3個月,最後當局繼續阻撓,無法恢覆執業。2020年1月,常律師因參加廈門聚會被抓捕後指定監視居住,期間遭受酷刑。2020年10月16日,取保候審中的常瑋平發出自錄視頻,披露自己所遭酷刑。“老虎凳上,每天24小時,10天的時間,這是一種極端的酷刑。對我造成的傷害是,我右手的食指和無名指到現在依然是麻木的、沒有知覺或者知覺不正常。”
謝陽律師雖又遭酷刑折磨虐待,但依然無怨無悔。他在給年邁父母的家書中稱:“想當初,父母送兒上學,不就是讓兒有終一日能報效祖國。現在我就是用我的方式來報效我的國家,服務於全體中國人,不知你們是否能理解這種方式?” “請你們相信,我將在法理上戰勝他們。正義不在當下,我們努力去創造。”他一次又一次承受酷刑,並以這樣的方式去追求國家的進步。
常律師、謝律師的酷刑遭遇是中國人權律師執業過程中,以及被綁架、被抓捕期間的人生常態。常律師不僅在執業過程中勇於披露當事人所受酷刑,也在可以預料可能遭到報覆的巨大壓力下披露酷刑,更需要巨大的勇氣。他們所披露的酷刑只是中國廣泛存在酷刑實況的冰山一角。人權律師在防止和禁止酷刑的工作還任重而道遠。
7、高智晟律師被強迫失蹤以及李昱涵律師久羈不判五周年。
2017年8月13日,遭受非法軟禁中的高智晟突然失去與外界所有聯系,業已失蹤超過五年。
2017年10月9日,人權律師李昱涵被沈陽市和平區公安局以涉嫌尋釁滋事罪和詐騙罪抓捕,至今羈押未審,久羈不判業已超過5年。
點評:過去十七年,對高律師來說強迫失蹤幾乎是他的人生常態,只是這一次已經持續了5年之久,任然杳無音訊。高律師做為中國最昂首前行的人權律師,他的酷刑遭遇和頻繁失蹤、長時間失蹤就是中國法治人權狀況的真實寫照。
年逾七旬的人權律師李昱涵,因堅持參與“709”案的救援辯護,遭到沈陽當局構陷詐騙罪、尋釁滋事罪的報覆性打壓,羈押在狹小擁擠不堪的看守所內已經超過五年之久。當局的目的就是久羈不判,強迫自認其罪,否則無休無止承受這種變相酷刑折磨。這種不斷報送最高法院延期審理、久羈不判的模式,已經逐漸成為對維權人士、人權律師打壓的常規模式。
8、余文生、許艷夫婦雙雙被拘捕。
2023年4月13日,余文生、許艷夫婦在應邀前往德國駐華大使館參加一個活動的途中被抓捕,現以尋釁滋事、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逮捕。
點評:這是余文生律師第三度失去自由,這次不同的是,連一直陪伴他、支持他、聲援他、營救他的妻子許艷也一同失去自由。2023年3月1日,他在出獄一周年時發出自我激勵:“面對中國十年的人權法治倒退,面對強權,我們抗爭。雖然力量弱小,但我們堅持,矢志不渝,堅持自由、民主、人權、法治,為未來美好中國而努力。” 沒想到,不到一個半月,他又為自己矢志不渝的人權法治理想失去自由。
9、“709”案良心犯周世鋒、胡石根、吳淦分別服完七年、七年半、八年有期徒刑後陸續出獄。
2022年9月24日,因“709”案判刑7年的周世鋒刑滿出獄。2023年3月23日,因“709”案判刑7年半的胡石根刑滿出獄。2023年5月18日,因“709”案判刑8年的吳淦(網名“超級低俗屠夫”)刑滿出獄。
點評:三位“709”案良心犯都在指定居所監視居住期間經歷了極度酷刑折磨。在“709”案件他們還都經歷了“官媒審判”。2015年5月28日,《法制日報》一篇《揭開“超級低俗屠夫”的真面目》的文章揭開當局辦理 “709”案件文攻武鬥、聲勢浩大的序幕。“709”大抓捕後的第五天20《人民日報》發表重磅文宣《揭開“維權”事件的黑幕》,其副標題是“公安部指揮摧毀一個以北京鋒銳律師事務所為平台,“維權”律師、推手、“訪民”相互勾連、滋事擾序的涉嫌重大犯罪團夥。2016年8月5日,“709”首審後,新華社發布《周世鋒胡石根等顛覆國家政權犯罪案警示錄》。在官方媒體污名性報道中,周世鋒、胡石根、吳淦三人被視為顛覆政權平台的領袖人物和重要推手,三個人均判刑七年以上。
他們三位雖然都遭到酷刑折磨、長期關押,但他們的內心完全沒有改變,沒有放棄自己的理想。正如吳淦的出獄感言所述:“我心理沒有因坐牢八年而扭曲、產生怨恨,依舊懷著感恩的心, 依然對自由、民主、法治、公平無限熱愛, 依然沒有喪失常識、認知能力、普世價值、激情和初心,也會繼續為了這片土地變得更好而貢獻自己一點力量。”
10、北京人權律師李和平、王全璋住處遭到停水、停電、卸門等手法逼遷。
2023年4月中旬開始,北京人權律師李和平、王全璋的家庭分別遭到逼遷,其手法多種多樣,拆電表、斷煤氣、停水、砸窗戶玻璃、卸大門,貼身跟蹤、警察半夜騷擾、警察上門威脅驅逐、不明身份人員闖入家中等等。逼迫最嚴重的時候,王全璋家庭被迫帶著10歲兒子20天內換了9個住處,甚至以車當房。
點評:兩個家庭面對沒有底線的逼迫逆境,一方面堅定的捍衛自己的居住權。另一方面直斥當局適得其反。王律師太太李文足說:“為了孩子,要堅強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李律師太太王俏嶺說:“如果你要把(這個群體的)影響力抹掉的話,你這種方式它沒有抹掉影響力。它反而讓這個事件再次回到公眾視野。我覺得這本身就是在增加影響力。”持續兩個多月的逼遷事件確實引發了國際國內的廣泛關注,當局越來越陷入得不償失的境地,最後逼遷行動戛然而止。王全璋家庭通過自身堅韌、艱難的抗爭,始終不斷尋求社會支持,終於守衛住自己的家,使其成為“自由的堡壘”。
李和平律師說,“709案持續8年了。8年,抗戰都勝利了,709冤案操盤手傅振華、孫力軍也進去了,咋還沒見完呢?” 恰如李和平律師所言,法治人權災難沒有終期!